“咻!”“咻!”的声音穿过几人耳边,刀锋近在咫尺却突然停下。
面前的人发出几声闷哼,云梯猛地睁开眼睛,那几个想要斩杀他们的青离士兵已被一箭穿心,紧接着阵阵马蹄声靠近,云梯一回头,竟然是父亲带兵来救他们了!
青离兵见形势不妙纷纷掉转马头,领头的大喊:“撤退!撤退!”
云啸岂会轻易放过他们,他留下几人照看云梯他们,剩下的兵马全力追击青离士兵。
三千人马对残余的青离军穷追不舍,最后将其全部诛杀!
云啸回到营帐后一刻未曾停歇,他火急火燎地跑到云梯跟前,云梯躺在扁担上昏迷已久,云啸急迫地询问大夫:“她怎么样了?”
大夫说:“无碍,只是殚精力竭陷入了昏迷,剩下的皮外伤上点药即可,只是……”
听到女儿没事,云啸紧绷的心终于放下,可大夫的欲言又止云啸再度紧张起来,他追问道:“只是什么?”
大夫犹豫了些许说道:“只是这位将士……竟是个女子!”
云啸还以为是云梯有什么其他暗伤,大夫这么说完他彻底地放下了心,他比了个“嘘”让大夫禁声:“此事不要声张,你先下去吧。”
“是。”大夫恭敬地退了出去,之后云啸命人将云梯转移到自己帐内。
陆卓上完伤药正准备去看望云梯,不想刚好看见云梯被抬入云将军帐内,他停下脚步心中有所疑虑。
青离将领回到大营后发现储君并无大碍,反而全军的粮草毁于一旦,云啸这一招声东击西原来一开始打的就是粮草的主意。
青离大将军入帐面见储君,不想殿下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听完他汇报后轻轻蹙眉,储君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几下说道:“粮,没了?”
青离将军畏畏缩缩地说:“是……挽救回来的也不过够全军将士坚持几天……”
储君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良久思考后他下达命令:“明日全军攻打硕城!”
他下首一位将军听罢大惊失色,立马说道:“殿下不可啊!我军经连多场战争,今夜又遭袭击,士兵多劳累不堪,此时不可再战!”
储君一记冷眼扫过去,他用无比冷漠的口吻说道:“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若有人违命,杀了便是。”
这位将军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拉住,另一位将领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他见拗不过在场的人,一怒之下掀帐而去!
云梯昏睡了大半夜,拂晓时刻才缓缓转醒,云啸坐在她床边撑头小憩。劫后余生再见到父亲,云梯忍不住鼻头酸涩。
云啸听到抽泣的声音当即醒来,他见女儿清醒松了口气,云梯扑到云啸怀里:“爹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啸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害怕,爹爹在这儿呢。”
云梯哭的更凶了,军营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这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就连一丝一毫的懈怠也不敢,她抛下所有安稳舒适的生活远赴沙场,说没有一点害怕她自己也是不信的。
“为何半路而逃?知道你九死一生时,你知道爹有多害怕吗?爹爹在外出征为的就是保护家人、保护宁昌子民!若是我连家人都护不了,又如何保护千千万万的百姓?唉,爹爹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要是出了事,我和你娘可怎么过活?”云啸本想继续安慰云梯,可他一想到梯儿如此置自己于险境,气就不打一处地来了。
“是女儿不好。”云梯神色黯淡,父亲说的对,可是她真的做不到什么也不做。
云啸敛了敛衣服起身说道:“好了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还有有事要处理,切记不可外出,这次一定要听话!”云啸刻意强调了最后一句。
昨晚青离营帐火光冲天,想必是父亲的计划,这会儿青离军缓过气来还不知要如何应对,父亲是为了此事吧。云梯本想说她要回到营队,但对上父亲凛冽的眼神她便什么也没说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云啸就收到了探子来报,青离国举兵前行倾巢而出,是打算和他们决一死战了吗。
青离军人数庞大粮草所剩无几,全军进攻速战速决确实是当下唯一的选择,不过……这也是他们的破绽,经历了一夜的慌乱青离军必定疲惫不堪,又这么早来开战。云啸冷笑,等援军到来这次定让所有青离军折败在此。
金鼓连天,喊声震地,两军再次交锋。
几日前,阎生带着一支急行军怒马飞驰,直奔昭阳。
此行正是奉云将军的命令向外城求援,临近的城池不是被敌军把控,就是被隔绝了行路。硕城内有一条鲜为人知的道路通往外城,三个方向三座城池三支分队,云啸无门只能放手一博,望请到援兵,而阎生带领的小队正是通往昭阳城。
但这条路并不顺遂,行军路上他们要躲避敌军的视线,还要跨越草原爬过高山。阎生带领这支分队日夜兼行、马不停蹄,眼看只要穿过前方的峡谷便可抵达昭阳城,但进入峡谷后才发现这里危机重重。
峡谷内处处是坚硬陡峭的悬崖,如刀削斧砍般高耸入云,蜿蜒崎岖的道路攀附于两侧的峡壁之间,无论是脚底的砾石还是四周的岩壁,凡是有缝隙的地方皆有水流穿过,而这些水流长年累月将石块磨成尖状,踩着硌脚靠着刺身,稍有大动作便会有滚石落下,简直是天然的伏击圈,不过这里并无人伏击,只是天意作弄不给赶路人机会。
阎生等人已行至峡谷中段,他们路行缓慢、小心谨慎,可还是架不住意外发生。峡谷的岩壁突然有些许动静,阎生一行本不以为然,没想到几分钟后抖动的更加厉害了,岩壁顶端明显有石块碰撞的声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滚石滑落!
阎生大声喊道:“快!快走!”
大家纷纷弃了牵着的马匹、加快脚步,已经有小碎石屑从头顶落下。伴随着阵阵惊呼,几个身形慌张的士兵失足和马匹一起跌落峭壁。阎生骤然睁大眼睛想拉住一旁摇摇晃晃的战友,却连衣角都没碰到,他压回泪意保持镇静,对后面紧跟着士兵说:“大家都小心些,我们快点穿过峡谷。”
路程行一半多时,岩壁顶端的动静越来越大,小的石块混着大的石块一起落下,有种天公硬要将他们留下的执着,一百多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几十人,看着架势还没过峡谷,他们全部人就要埋葬于此。
阎生从小就是孤儿,很早很早以前他的父母就因为战乱都死了,年龄尚小的他在奄奄一息时遇到了师傅,跟着师傅学了不少本事和生计,可没过几年师傅便也仙去了,后来他一直漂泊无依当个游侠。
居无定所的他任生活随意摆布,直到听闻边界战事欲起,他才有了认真的心思,他想为平息战火做一点自己能做的事,也希望更多的家庭不要因为战争支离破碎,尽管他只是一个最基层的士兵,可是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努力,他觉得很充实。
地面随着峭壁不断震动,只差一小段路他们就可以走出峡谷了,可现在他们连站稳都难以维持更别说前进,巨大的滚石还在不断落下,几片哀嚎声响起,又有士兵不慎被砸下悬崖。
他们没时间替死去的战友悲伤,剩下的十几人贴着岩壁缓慢行走,阎生负责在队尾断后,峭壁上尖锐的岩石硌的后背出血,原本全副盔甲的行军,在这里变得破乱不堪。
阎生前面的士兵好像有些撑不住了,身体不自觉地往两边摇晃,他眼疾手快地立刻扶住了面前的士兵。
“坚持住,大丈夫可死于战场,不能在这里倒下。”阎生对面前神智不清的士兵说道。
那名士兵听完顿时清醒,贴着岩壁继续前行。
滚石落下的速度未曾间歇,而阎生他们已经抵达峭壁出口,中途他们曾相互抵御落石、步步谨慎,再看队伍如今只剩区区几人难免眼窝湿润、相互怜惜。
几人一个接一个人跨过这段狭隘的道路,偏偏到了阎生时峭壁突然剧烈晃动,脚下浸了水的石块湿滑,阎生脚底打滑就要跌下崖壁!
阎生前面士兵反应过来紧紧拽着他的手,道路狭隘只能容下他一人趴着,而阎生整个身体悬空,虽然有人拉着,手腕却被岩石磨的鲜血淋漓,另外几人看着干着急却无从下手。
阎生仰着头,眼看崖顶一颗巨大的滚石摇摇欲坠,他对面前的人说:“快放手,不然我们会一起死的!”
那士兵铁了心要救他,嘴中不停嘟囔:“你说过的,大丈夫要死在战场,不能死在这里……”
一些小碎石从高空落下打在那名士兵手背,尽管砸出了青紫他也不曾放手,只是紧紧地拉着阎生,跟着阎生下沉的身体一点点前倾。
“快去昭阳城,一定要请来援兵!”阎生眼角湿润,心情有些苦涩,他逍遥半生难得认真一回,老天却不给这个机会……他盯着岌岌可危的滚石,一把甩开拉着他的手。
“不!”
那名士兵被存活的几人当即拉回,就在阎生坠落的瞬间,滚石落下砸断了那名士兵趴过的路。
强烈的失重感直击大脑,不知陆兄和李兄是否也在奋力拼搏呢……阎生跌落峭壁的最后一刻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