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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雪上看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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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落在伞上,宋玳还未来得及挪步,迎面跑来一人,满脸通红,神色拘谨。

苏千蒲率先认出了宋玳,她稳了稳步子,手双手交叠,轻轻俯身。

“宋姑娘。”

宋玳一手执伞回礼,迎来对方试探的眼神,宋玳淡淡一笑。

“今天下雪了,宋姑娘穿得这么单薄不冷吗?”

苏千蒲没看出宋玳的异常,微微放下心来。

今早起来,寒气入体,她连忙找了几件厚衣裳加在里面,整个人显得臃肿了不少,见宋玳亭亭玉立,与雪景融在一起,像雪上的精灵。

真是让人有点羡慕。

“添过衣,不冷。”

苏千蒲见她比别人穿得少,误以为她想不显肿,心中微微起了佩服。

敢于与寒冷抗击的女人。

转眼一想,女子最怕寒身,她这样日积月累不会不舒服吗。

宋玳将手搭在她的手上,“不冷的,我比较怕热。”

温热的手搭在胳膊上,是隔着几层面料都能感知的温度。

她的体温与性格完全相反。

身后传来踩雪声,苏千蒲愣了一眼,找了个借口离开。

“宋姑娘,这么冷还要去天书阁啊。”

宁挽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全身上粘了一身雪,就像在雪地里面滚了一圈,是一个活脱脱的雪人。

宋玳含笑,“在梨园没事做,你最好早早回去换件衣衫,白雪化水易寒身。”

宁挽连连称是,谢寻欢抖了抖身上的雪,“我身上也有雪,宋姑娘怎么不叫我回去换件衣裳。”

晴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就像渡了一层玉器独有的光泽,明明穿着学堂统一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偏偏又是那么特别。

宁挽一听,怪味怪味,他朝谢寻欢踢了一腿,瞪眼。

“你看看我,在看看你,我整个人都被雪覆盖了,你身上那点雪跟我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你那么激动作甚?”

寒风一吹,寒意涌上头皮,宁挽浑身哆嗦。

“你才激动。”

最后,还是抗不住寒风,赶紧回去换衣。

雪不知不觉填满了宫中的每个角落,谢寻欢接过伞,俩排脚印一步一步出现,细雪覆盖,掩盖了人走过的痕迹。

出现又消失。

他轻轻侧过伞。

二人就这样静静走了一路,宋玳默默走着,谢寻欢默默打伞。

谣言散去,户部派人将天书阁翻修了一阵子,谢寻欢将伞放在门外,轻手轻脚,几次欲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屋中笔尖摩擦纸张发出莎莎声,谢寻欢抽出高处许久不见人打开的封面,用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

灰掉了。

他转身看向提笔的姑娘,梵香清香怡人,谢寻欢擦一本书,就回头望一眼。

宋玳揉了眼,与他对上,她微微抬眼,一脸疑惑。

见谢寻欢转过身子,她又收回来目光。

一连重复了好几次,宋玳按了按太阳穴,柔声道:“怎么了吗?”

谢寻欢立马放下了书,凑了过来。

“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对啊,她为什么要生气,她完全没有生气的理由。

可是就是感觉她怪怪的。

谢寻欢搜集着记忆,画面就像皮影戏在他脑海过了一遍。

恍然间,他脑海回荡着自己的话。

“就是我最近救了一个人,放在她的所作所为让我困惑了好久。”

宋玳不会以为他说的是她吧。

谢寻欢怪自己嘴笨多嘴事多,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麻烦。

与其纠结,不如敞开说。

他坐正,理了理衣领,一脸正色。

“宋姑娘,宋玳,你不会以为上次我说的苦恼是你吧,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救过你,帮过你,我提及此事让你误会了。”

宋玳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光是知道有什么用,他得一次性解释清楚。

“你不是我的苦恼,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是,我一直都……崇拜仰慕着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喜欢和你一起下棋,想听见你的声音,看到你的眼睛,这对我来说不是苦恼与麻烦,我一直都在庆幸,在水涟漪遇了你,时至今日,我都在庆幸,除了你,我想,四国之下,我再也看不见比你更美好的人。”

无关相貌、无关家世。

只因为是你。

宋玳抬眼,久久望着那双她认为这世上最干净的眼睛,如泉水清澈见底,久久望着……几乎忘记了呼吸,想要开口说话时,忘记了声音。

许久许久……

宋玳才找回了声音,缓缓道:“谢谢。”

“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可能还不方便同我透露,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一直支持你,一直一直站在你的身后,直到有一天,我的影子能与你的影子比肩。”

谢寻欢一笑,像春日的花朵,他真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

“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宋玳没有深思,也不敢深思。

她执笔写字,风一吹,纸页上空空如也。

临安的街道遍地都是茶楼、酒肆、当铺、作坊、珠宝店、制衣阁,临安是整个梧国最繁华的土地,这里往来商贸,各地商人聚集其中。

胡子拉碴的胡人贩卖着特色馕饼、蓝眼睛黄头发的西域人卖着少见的香料……

学堂放了假,学生相约游行。

风雪是冷的,心却是热的。

临安街头涌上了许多看雪看灯的少年,他们携手同行,很快就打成一片。

夜纱散下,一盏盏明灯陆陆续续闪出火花,大街小巷都数起了高楼,店家行人将灯笼挂在上面,远远望去,就像银河流泻。

乐器与酒令声此起彼伏,舞女在高台翩翩起舞。

引人入胜。

就连行人也情不禁跳着舞、哼着曲。

“老李,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无大旱无疫病……”

“是啊,今年收成好,又安稳,生意好多了,我和家中婆娘商量明年在家添一口碗呢。”

“哈哈哈……”

“这盛世可真好。”

鸿福桥上,可以看见人满为患的街头,云若裹了裹衣服,手中提着花灯,兴奋地四处张望。

“姑娘,初冬可真热闹,人挤人却有一种烟火气。”

“美吗?”宋玳将手放在石栏上,这里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临安沦陷时被人放了火,险些将此处烧为灰烬。

短短十年,死寂换作热闹,一旦日子过得好,人们处于幸福之中,记忆会渐渐淡忘,忘记曾经的痛苦。

因为太幸福了。

太幸福就可以原谅痛苦。

“美!”云若看得尽心,心里痒痒,”姑娘,不如我们等会去舞坊看美人跳舞吧,西域的舞和梧国的不一样呢。”

“好。”

跟着人群攒动,云若小心脚下,生怕冲撞旁人。

眼见宋玳抬脚要踩到前面人的衣角,云若连忙拉了一把。

宋玳往后踉跄时不甚踩了身侧之人的衣袍。

云若眼急了,顾前不顾后。

“宋玳?”

一转身,发现是老熟人。

朦胧的灯火下,他的嘴角好像在轻笑。

衣袍被踩在脚下,谢寻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桥下,街道上的人们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儿童发出快乐的笑声。

老有所依,儿有所养。

一年之中,他们都在用汗水换取果实,忙碌着、充实着,却也深深幸福着。

这是最美好的画面。

云若见状,低声道:“姑娘,姑娘,快回神,你踩到谢公子的衣服啦。”

宋玳这才移回目光,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抱歉。

谢寻欢笑道:“今天真是热闹。”

“嗯,临安的每一年冬天都是最热闹的。”

“宋姑娘,你也出来了,我在来的路上还说会不会碰见你,谢兄还说不可能,怎么不可能,这就碰上了吧,我们果然有缘分。”

宁挽像泥鳅一样溜了过来,兴奋说着,突然感觉脚被谁踩了一脚,大叫了一声。

“你不用理他,最近他有点神神叨叨。”

宁挽一听,急忙为自己辩驳。

“我哪里神神叨叨了。”

自从宋玳提醒宁挽湿衣寒身,他总是无意识想起此事。

就比如当天谢寻欢也在场,宋玳为什么不提醒谢寻欢反而提醒自己。

渐渐以为延展到这么多人打雪仗为什么就提醒自己。

他同谢寻欢说了自己的想法,被某个人痛斥:

你这是意/淫。

四人逛了好一会,云若看到一家寄信馆,突然想给家中寄一封信,她在宋玳耳边轻轻说着。

宋玳点头。

四人行变成三人行。

宁挽左吃吃,右吃吃,突然捂住肚子跑开了。

三人行变成二人行。

二人走进了一家舞坊,要了一颗视野俱佳的地方点了一桌小菜。

宋玳靠着木栏向下望去,舞女在堂中翩翩起舞。

缓缓喝了一口茶,谢寻欢正欲说话。

宋玳突然站起身,周身的轻快转瞬变成肃然。

一个身材魁梧,眼窝深邃,胡须浓密,身穿貂毛衣,腰间背着一把长刀,手提烈酒从酒客中穿梭。

深目、褐色皮肤、卷发…

乌蛮人!

临安有五湖四海的人,乌蛮与梧交战,却也有乌蛮人移居到临安往来商贸,这并不稀奇,让宋玳在意的——

是他腰间的一把刀。

刀身泛着青光。

四国之下,唯有梧国靠近滨海山脉之下,才孕有青光铜铁。

稀少罕见、质地坚硬,削铁如泥。

一个乌蛮人,怎么会有用青光铜铁炼制的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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