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身躯也不知是用什么造的,硬的出奇,堪如磐石。
枯荷闷哼一声,似是被弹开一般,脑袋朝后一仰,眼里顿时渗出了泪水。他捂着撞疼的鼻子,带着哭腔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也就算了,最气人的,是对方一声不吭站在自己身后,生怕吓不死他似的。
松文倒是一脸平静,他垂眼望着枯荷,淡然道:“方才你唤了我。”
“我何时唤你了?”
“没有就算了。”
他不紧不慢地转了身,毫无留恋地就要再度离去,枯荷见状,立马跟上前去,拉下脸来,可怜兮兮地道:“我想起来了,的确是喊了,你别走啊...这里那么黑,我好怕的呢...斩妖除魔,就属粼哥哥最厉害了...你可要保护我...”
听到“粼哥哥”三个字,松文决心顿然柔软,不由放慢了脚步,但他没有转头去看枯荷,只是不动声色地道:“不是要去快活么?”
“去是要去的...” 枯荷紧跟在他旁边,一边侧头打量对方的表情,一边委屈地嘀咕道:“可是你生什么气啊,残害生灵你不许,祸乱人间你不让,这也还情有可原,可若你连风流快活也不准,我这悲惨的两世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悲惨的两世”时,枯荷一声哽咽,仿佛是渐入佳境,还真的泪眼婆娑了起来。
松文凝起眉头,虽知对方夸大其词,却还是心疼不已,沉思许久后,他慨然道:“罢了,随你。”
眼下这一句“随你”,和方才离去时所说的“随你”,所用的语气可谓大不相同,前者是无可奈何的妥协,后者则是听之任之,漠然置之。
听出明显的区别后,枯荷霎时“破涕为笑”,他一手搭上松文肩膀,使劲地勾紧了对方脖子,仿佛方才那矫揉造作只是一场幻觉。摇身一变后,他摆出老爷们般的姿态,指着前方,粗声粗气道:“走,跟着老子,带你一起风流去。”
松文被对方勾着,脑袋倒向一侧,却依然大步前行,表情是无动于衷。
“无福消受。”
“别生气了嘛...我都说了带上你了。”
“看你男男女女一起上,岂不得自戳双目?”
“方才我胡诌的,我就只见一人,你呀,守在屏风后面就好。”
“...我无窥看之癖。”
“谁让你看了,你听着就好。”
“...也无窃听之癖。”
“那可不行...难得我改变心意,同意带你去了...”
说着,枯荷凑到松文耳边,一脸神秘地道:“你得好好听着,若是我喊了‘救命’,你马上冲出来救我,知道不?”
松文一怔,不解道:“你为何会喊救命?”
“谁知道呢,” 枯荷笑了笑,“以防万一嘛,在朱颜阁被袭,又不是没试过。”
他这么一说,松文才想起了金暮朝一事,认为此言很是在理,便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去。”
枯荷笑得更开心了,他才发现,松文这个木头,其实很好哄骗。
于是两人一摇一摆,朝着闹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