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罢,只听殿外的侍者高呼一声:“王后,王子殿下携炎弈统领觐见。”
红玉闻言站直了身子,给了身侧的侍者一个手势。
侍者会意,即刻去殿外迎两人进来。
寂静的大殿,头一次多了一个不属于寒水域的人。
二人一前一后,隔着小半步的距离。
发间珍珠随着步履而动,身在王子躯壳中的炎弈在被寒天教导了半夜后,每一步都行的端庄,一如没有换魂的寒天王子。
“儿臣携神耀城炎弈,拜见母后。”
二人抬袖,虽是一同俯首,但炎弈的动作还是慢了几分。
眼前的两人,一人穿着纯白色的锦袍,另一人穿着一身赤红色的劲装。这一红一白,身形无两,倒是相配的很。
寒水域向来喜爱浅色,这艳丽如火的颜色,已然许久未见了。
“你这孩子,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王后的话说完,二人即刻放下了手,挺直了身子。
原本还淡然的皇后,顷刻间就晃了神。
是她。
这样艳丽的颜色,这眉间的红痣,倒是让她想起一位故人。
“你是神耀城的人?”王后问了一句。
“是。”寒天未多言,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炎弈见他连跟王后都如此冷漠,开口道:“母后,炎弈统领是白虎城的人。”
“白虎城?圣女神乐是他的……”
“师父。”炎弈替寒天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寒天的冷漠不只是他,估计对所有人都是如此。这样的性格,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没有半点人性。
炎弈正在心下嘀咕,脑海中突然传来寒天的声音。
“你说谁没有人性?”
嗯?又用灵力了,这人不止用灵力开探魂术偷看他,还钻进他脑海里了,用的什么法子这是,怎么净浪费灵力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殿下灵力还够吗,用不用我借你点?”炎弈回应了一句。
这下脑海中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炎弈悄悄看了一眼身侧的寒天,眉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寒天沉着脸,不动声色的站着。
“既是你选中的人,日后就好好相处吧。神虎城的人向来质朴热情,寒天,你要好好待他。”王后思量片刻后,接着对二人道,“既是远道而来,炎弈的住处就安排在东边的雨花殿吧。”
雨花殿地方宽敞,又是那人曾经住过的地方,陈设与白虎城内有几分相似,往后觉得炎弈应该很适合这座宫殿。
“王后,臣想与王子殿下住在一处。”
几人闻言,目光都落在了二人身上。
炎弈转头去看寒天,寒天说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让他有几分佩服。这人总说自己大胆,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也挺大胆吗?
“这……”
按理,还未举办过仪式的两人,是不能住在一处的。
炎弈见状,开口道:“母后,炎弈统领刚来寒水域,不如就让他与我住在一处,由我教导他的礼仪。”
“这样也好。”王后看了红玉一眼,答应了两人的请求。
寒天生来冷漠,面见王后时除了日常问候与汇报学习成果,没有别的话。
两人走后,红玉劝慰王后道:“殿下年纪还小,有了新的玩伴一时新鲜也是正常的。”
王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许久才道:“挺好的,这样才像个孩子,若不是在梵火境地那么一闹,我都快觉得……”
“殿下是整个寒水域的榜样和希望,自然要辛苦些,王后不也是这样吗。”红玉的手落在王后的肩上。
王后垂了垂眸,眸中露出些许落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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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我表现的还好吗?”炎弈一回寒霜点,便问了寒天一句。
寒天见他又要不脱外袍往床上躺,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你拉我做什么?”炎弈眸中有些许不解。
寒天死死拽着炎弈的袖口,冷声道:“换了衣裳再躺。”
“哪有这么多规矩,这衣裳今早才穿上,没有那么快脏的。”
炎弈正要再次往后躺,寒天一使劲儿直接把人拉在了眼前。
他拉过炎弈的领子,威胁道:“此处是寒水域,这床是我的床,我说了算。”
“是吗?”炎弈不太想计较这个,他凑近了几分,问寒天道,“那你说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你说了我就脱。”
“糟糕透了。”寒天说罢,一把手撒开了炎弈。
他根本不会说这么多话。
炎弈闻言,坐在凳子上,问他道:“他可是你的母亲,怎么弄的跟陌生人似的,这么冷漠。”
“她不是我的生母,只是养大了我。”寒天说完,也坐在了另一侧的凳子上上。
“养母也是母亲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有个王后母亲。”
炎弈五岁前在街上流浪,五岁后就在孤儿院,再后来去了白虎城虽然得到了神乐的照顾,但神乐除了派人刺杀自己和亲自刺杀自己外,不常跟他说别的。
他确实很羡慕寒天有个关心自己的母亲。
寒天闻言,冷冷瞥了炎弈一眼,道:“我是泉眼之子,由灵泉眼的灵力所化,寒水域为了占有我的天赋与灵力,才让我做这个王子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
“总比在街上流浪好。”炎弈觉得寒天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在这个地方虽然人情味淡点儿,但也比食不果腹的要好。
“你此前在街上流浪过吗?”寒天突然问了一句。
炎弈点了点头:“对啊,从记事起就捡人家吃剩的东西来吃,有时候还得跟野狗抢东西吃,可辛苦了。”
炎弈说的苦,眼眸却弯弯的,像是在说旁人的苦楚一般。
寒天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疑惑道:“按理,你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多人抢着要才对。”
就算不是圣火之子,好歹能操控圣火之灵,不应该过得这么惨。
“我觉醒的晚。”
“多晚?”
“七岁才觉醒呢。”炎弈现在想起自己觉醒的那天,都觉得心有余悸,那会儿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七岁,你……”寒天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眉微微蹙了一蹙。
他思量片刻后问炎弈:“你幼时去神耀城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炎弈记得神乐叮嘱过他,不能坦白自己曾经住在神耀城。
“我生来就是神耀城的人。”炎弈答道。
寒天闻言,唇角微微抬了一抬:“你就是十年前,被圣火赐福的人吧。”
“嗯?你……”这人怎么像他肚子里的虫子一样,什么都看得穿。
“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不必我耗费灵力去查看。”
寒天此刻的笑在炎弈眼中有些刺眼。
“原来是个男人,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是男的怎么了。”炎弈觉得寒天肯定有事没告诉他。
没什么。
寒天隐去了眸中的情绪,并没有打算将话说完。有些事既然过去了,就没有再说出口的必要。
“说话说一半,真够欠揍的。”炎弈觉得寒天这人不仅阴险狡诈,还挺爱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