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云锦听罢手下的禀报，却不喜反怒，“我是让你们杀了他，不是虐杀！”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往日里温润如玉的太子，头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却也因此，才更加令人惧怕。
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一股又一股寒意不断地从李云锦身上渗出。
其余人大气不敢喘，尽量放低自己的呼吸声。
当事人则整个匍匐在地，良久才鼓起勇气带着一丝颤抖地说，“殿下，我、我这样做全然是为了殿下您哪！”
阴冷的笑意爬上李云锦的面孔，他缓缓蹲下身子，一手钳制住那人的下巴，“哦？为了我？”
那人被李云锦冰冷的手指触碰，不由抖了抖身体，“是，众所周知，太子殿下您一向亲民、和善，而这样的太子殿下自然不可能做出将瑞王万箭穿心而死的事情来，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轻易怀疑到太子殿下身上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李云锦松了手，忽然大笑起来。
但不知为何，众人却觉得更加渗人了。
李云锦笑完了，对地上那人道，“自去领罚，下不为例。”
那人如蒙大赦，风速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李云锦对着一旁招了招手。
“殿下？”
“暗中盯着他，若有任何不轨，杀无赦！”
“是！”
这场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日，便停了。
宋寒脚步匆匆进了监察司，向着正堂而去。
“王爷，瑞王已死。”
江英却连头也没抬，“知道了。”
顿了顿，她又道，“你既是陛下的眼睛，晚些时候，寻个差不多的时机，将此事禀于他吧。”
“好，”宋寒道，“我知道了。”
江英忽然停下笔，抬起了头，看向宋寒，“你今日，似乎不大开心？”
“是因为瑞王？”
“是。”宋寒直言道。
他看着江英，没有丝毫掩饰，“他还是个孩子，甚至还没有行冠礼，便落得这般下场……”
“王爷，”宋寒脑海中浮现出李云骁被万箭穿心而死的画面，“他不该是这样的死法——”窝囊地死在无人在意的荒郊野外。
江英叹了口气，眼神流露出些许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帝王之争，向来如此，在他们生下来的那一刻，结局便注定了。”
何止是瑞王呢？太子怕是也来不及行冠礼了……
御书房内。
“陛下，宋司长求见。”
李承德于案前抬起头来，“嗯”了一声。
宋寒踉踉跄跄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是臣的错啊！”
李承德眉目一凝，站了起来，“发生了何事？”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宋寒道，“陛下啊！瑞王他，他薨了！”
“什么？”李承德觉得自己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宋寒继续道，“臣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瑞王他——”
李承德打断他的话，“他现在何处？”
“陛下，瑞王殿下他……实在不宜……”
李承德凝着宋寒，“不要再让朕说第二遍。”
李云骁的尸体被抬进了御书房。
李承德一步步靠近，最后停在距离那裹着白布的尸体一尺之遥。
他缓而慢地伸出了手，宋寒敏锐地发现在靠近尸体时，李承德的手抖了抖。
李承德顿了顿，将整个白布掀开，露出了被千疮百孔的李云骁。
那一刻，李承德久违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悲痛。
他一点点触摸着李云骁稚嫩的脸颊，只觉陌生又熟悉，才惊觉自己竟从未好好看过这个孩子。
从额头一路下滑到嘴角，李承德顿了顿。
下一刻，宋寒看到对方掰开李云骁的嘴，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
宋寒心中惊诧了一瞬，这……
是王爷放的？
难道……
宋寒见李承德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从未在陛下脸上见过这般神色。
王爷到底在信纸上写了什么？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得李承德吩咐道，“即刻封锁皇宫，只进不出，另外告诉太子，皇后突发重病急需他的心头血入药以救命。”
东宫之中。
“殿下，皇后娘娘派了人来。”
李云锦看着来人，“母后有何事？”
“殿下，娘娘让我告诉你，李云骁的尸体现如今就在御书房，陛下从瑞王的口中拿出了一份信函。”
李云锦神色一凝，背后之人果然动手了？
“殿下，奴才不便在此久留，这就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那公公出了东宫却并未去往凤仪宫，而是一路抄小路，入了安王府，飞跃重重屋檐，进了江英的院子。
“将军！”
那人对着江英尊敬地唤了一声，而后手指在下颌处一划，整张脸皮被掀了下来，露出一张与先前截然不同的面容来。
他单膝跪地对着江英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黑甲军赤一，前来报道！”
“殿下，我们的探子收到消息，陛下封锁了皇宫，皇后娘娘突发重病。”
“殿下，范太医正在朝东宫而来。”
这一刻，李云锦仿佛预知到了什么。
下一瞬，他却忽然笑了笑，可眼底却透着一股绝望。
“你们都出去吧。”
“殿下？”其他人不明所以。
“出去！”
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范世年一路急行，不多时，便行至东宫。
“殿下，范太医来了。”
“让他一个人进来。”
房门被打开又重新合上。
李云锦稳坐于主位，看着范世年道，“本宫身体康健，并无不适，不知范太医前来，所为何事？”
他脸上还是那般温润的笑容。范世年行了一礼，“殿下，皇后娘娘突发重症，如今急需您一滴心头血入药。”
李云锦听罢，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本宫知晓了。”
范世年就要打开药箱，“那让……”
李云锦却打断了他，“范太医在屋外稍候便是，本宫自己来即可。”
范世年想了想道，“也好。”便退了出去。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范世年看向湛蓝的天空，捏了捏被他藏于袖中的药包，在心底叹息道，看来他准备的东西……
是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