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找到了辰荣军中最老的军医,向他打听,倘若两人身上被中下了一种蛊,施蛊者会痛的时候,中蛊者也会痛,并且痛的症状一模一样。军医同相柳说,这两个中蛊的人若是一男一女,那么这个蛊就是雌雄蛊,亦称“情蛊”,那是一种极其难养的,是由姑娘给情郎所豢养的,若中蛊的其中一人死去,那么另一个人也会跟着死掉。相柳闻言,心中大骇……难怪前些日子,他去看小夭,只见她除了心口痛之外,并无大碍,所以那个玱玹就是没死吗?相柳虽遗憾刺杀未成,但是也庆幸小夭没有因为玱玹为刺杀而一起陨灭,所以现在他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玱玹和小夭身上的情蛊解除……
相柳找到小夭问她,如何才能解了情蛊?小夭说,她不会,她甚至用一种天真的眼神看着相柳,问他。“妖妖虫虫兽兽在万万万年前,可能都是一家人,那你也是个,厉害的大妖,你也会解蛊的,对吧?”相柳看着小夭用亮晶晶的眼神望向自己时,心中不免一阵悸动,他忽然觉得有时候自己真的不敢一直看着小夭,生怕自己会下意识地答应小夭每一次说出口的愿望,就像那个讨厌的狐媚子……自己才不要爱得那么卑微。
可是小夭丝毫没有觉察出异样,接着央求着相柳帮忙想办法解蛊,而相柳还在兀自努力、强做镇定,他看了一眼小夭问道,“我只想到了一个办法解蛊,就是把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去祸害别人。”相柳顿了顿,满是纠结地问小夭,“你想要把蛊转移到谁的身上?”
小夭闻言,马上接口,说道,“那我唯一想要祸害的人就是你。”
话音未落,相柳的心海已是震荡不已,波澜迭起……想到老军医曾经和他说过,那请人蛊原是姑娘给情郎准备的,那小夭这么对他说,意味着她对他也是有情的吗……他的指尖微颤,轻抿了一下嘴唇,故作冷淡地转过脸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夭,问道,“你唯一想要祸害的人是我?”
小夭想也没有想,连忙点头应道,“是啊!”
相柳听到小夭那么干脆的回答,心中却起了疑惑,这小东西虽然懂得如何豢养这情蛊的方法,但是她当真懂得情蛊是要在一对情投意合的男女身上,才能种下的吗?相柳的眸间又是一阵意乱迷离,又想起老军医和他说的话,“你是九头妖不错,你有九条命,可是你的心也就一颗,一旦给出去了,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情蛊若给了一对佳偶那也是段永结同心的佳话,但若是错付,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是永结同心还是万劫不复,我……可以……赌吗?赌我在小夭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赌她对我也是在意的……我……相柳又不自觉地抿紧双唇。
就在相柳还在心里努力挣扎的时候,原本坐在地上的小夭,却突然靠了过来,挽着相柳的手臂,亲昵地晃着,撒着娇地问他,“相柳,你说,什么样的人才适合移蛊呢?你适不适合呀?”
相柳紧闭着眼睛,紧抿着唇,咬着牙,就怕小夭再多求一下,他就会立刻答应她,虽然他是九头妖,虽然他也爱她,但爱一个人需要多大的代价呢?没有爱过的人,又怎么知道呢?
见相柳一直没有回应她的要求,小夭又拽着相柳的手臂,央求道,“相柳,好不好嘛。拜托你嘛~拜托你嘛~”
早已动心的相柳哪里遭得住小夭的一再恳求,终于答应下来,对小夭说,“好,我答应你。但是我答应你的一个请求,你也得答应我一个心愿。”
“好!”小夭毫无犹豫有答应了,快到让相柳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以至于那一句,“若你日后变心,我就……”差点冲口而出,到底是最后一刻忍住了,他才不要做那个先说爱的人呢,万一小夭真的不爱他,万一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那他也不想失去现在两人这样亲昵相处的方式……于是相柳狠狠地将这汹涌的爱意强行压了下去,改口说道,“假如你没有做到今天的誓言,我要你,凡你所乐,都将成苦!凡你所喜,都将成痛!”
“什么呀?我答应你,都会做到的。发这誓做什么?”原本听到相柳说,会帮她和玱玹解蛊,她还挺高兴的,可是相柳后面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呀?她不是很懂啊~可是看到相柳一脸坚持的样子,她又不得不顺着相柳的意思来发誓,但又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弱了他一节,于是就插着腰,堵气地说道,“好,算你狠,发誓就发誓。我小夭对天发誓,只要相柳能把玱玹身上的蛊虫引到自己身上,那么我就必须答应相柳的一个心愿,如果他日我不能做到,就让我~我这辈子~凡我所乐,皆我所苦,凡我所喜,都将成痛~”
相柳听到小夭发完毒誓,即使努力地压下弯起的嘴角,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雀跃,若按老军医所说,那情蛊能让人同生共死,亦可让人感受相同的心跳,相通的情感变化,那以后,就算他不在小夭的身边,那么他也能够感受到小夭的气息,她心跳,还有……她的心意,哪怕她现在爱他没有那么多,但是没有关系,正如小夭所说,他们神族寿数绵长,而他是大妖,即使以后辰荣与西炎终有一战……即使没有赢下战事,于他而言,或许也有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时间可以陪伴这个小东西,而她小夭不是怕寂寞吗?老木串子麻子终有作古的那一天,而他可以继续陪着她……直到她不再害怕孤独的那一天。
终有一日,小夭也会热烈回应他的感情,对他唱起初见时,她给朏朏唱的那首情歌,她唱歌的声音真是好听……就像曾在海底听到的人鱼求欢时的歌喉……
那是一首姑娘唱给情郎听的歌,就像鸟儿求偶时,也会歌唱那样婉转动听……竟也让他这个孤军作战了几百年的大妖,在那个瞬间仿佛开了情智一样,对她这个磨人的小东西,朝思暮想……一时间,无数杂乱的思绪又爬上了相柳的心头,像一团乱麻,又是感觉甜蜜又是忐忑地期待,于是相柳就恨不得立刻把蛊引到自己的身上,他强装镇定地问小夭,“什么时候开始,要我怎么做?”
小夭说自己还不能离太远操控蛊虫,如今玱玹去了五神山疗伤,需得离他近些才可以。
于是相柳就去驱使一座巨大的海贝浮于海面之上作为船只,很快就来到了五神山的结界前。
小夭让他把鲜血涂在一个像核桃一样的容器上,自己也把鲜血涂了上去,然后开始默默念咒……不消一会,正在打坐运功疗伤的玱玹吐出一口鲜血在地,随即这摊鲜血化作一抹飘渺的烟雾,迅速地弥散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