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革少和何小姐是什么关系?”
“何小姐以前的传闻您都知晓吗?”
“肖何两家是有联姻的打算吗?”
“关于歌后Luna周上周在演唱会上隔空向您表白示爱,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Luna 周?
闻到八卦的味道,何灿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原来除了缪莉还有一个Luna周啊,怪不得肖革一口就答应婚后互不干涉了,原来他自己也想各玩各的,直接两顶绿帽已经预约了她头顶的位置了。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关于周小姐,我想大家可能搞错了,我与她并不认识。但我同何灿确实是已经定下婚期,具体事宜一会由我的秘书薛文向大家详细交代。”
不认识,谁信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港城适龄女性那么多,选中何灿的理由是什么呢?”
“关于何灿的传闻,您都听说过吗?她十二岁就用喷枪把一位可怜的老伯打进了医院,重度烧伤,终生瘫痪!她昨天刚回港,今天就又因为当街斗殴进了警署,对于何灿这种行为您不会感到失望吗?!”
话筒怼到面前,肖革停下脚步:“我知道,一直以来关于何灿的传闻很多,不论真假,也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希望大家能给何灿一个重新认识她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同何灿结婚,我只能说,我的未婚妻很好,很乖。”
何灿装作一副恬静的样子站在肖革身边静静听着,第一次对肖革的“演技”有了直观认识,这人真会装模作样。
“可是她回港第二天就因为当街打架斗殴进了警署,这就是革少所谓的很好,很乖吗?!”
真是一针见血啊。
何灿暗暗评价。
即便被质疑,但肖革面色依旧未变,他直视那家媒体:“如果你们有稍微了解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能清楚地知道,当晚何灿才是受害者,她反抗加害者有什么不对?还是你认为,你比警察还要懂法?”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就连何灿本人都有些迷糊,于是她下意识朝身边人看去,却不料身边的记者为了抢新闻过于激动,话筒线没收好,刚好落在何灿脚边,何灿又光顾着看肖革没注意脚下,一片拥挤推搡中,她甚至都听到了自己脚踝发出的清脆声响。
剧痛导致脸色大变。
觉察到不对的肖革回头看她,就见何灿蹙着眉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看向他的眼神里,头一次,有些许示弱和求助。
“怎么了?”肖革走近,姿态亲昵语气温柔得仿佛换了个人。
碍于记者在场,何灿没好意思说实情,只低声道:“你扶我一下。”
像是觉察到什么,肖革竟直接低头朝她的脚看去,纵然身边围着都是人,光线也不好,但他还是一眼看出何灿脚上的高跟鞋似乎有些歪。
见他没动作,何灿催促似的晃了下他的手:“你扶我一下呀——唔!”
意料之外的,肖革竟将她拦腰抱起,扶在她膝窝的手还捏住了她的裙摆,防止她在镜头前走光。
闪光灯更密了,四周传来记者们的惊呼。
被抱着的何灿不知该作何反应,惊讶之余只得老老实实地窝在肖革的肩头,由他一路将自己塞进车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像是心律失常。
直到两分钟后,她才终于喘匀了气,向肖革道谢:“多谢。”
“不必。”
又恢复到冰冷的语气冻得何灿一激灵,与刚才低声软语的他判若两人,变脸之快仿佛车内车外两个世界。她也顿时读懂了肖革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告诉她不必在意,这只是在媒体面前的一场秀而已。
何灿磨了磨牙,暗骂这人虚伪。
“你今天这样说,岂不是全港城都知道你要和我结婚了?”
“我没有隐婚的想法。”肖革淡淡说道,“而且,也可以顺势盖过你先前的不良行为。”
“你刚刚才在媒体面前说我是正当防卫!”
“无人在意你是否是正当访问,他们只知道你将人打进了医院。”
无情的肖革道出了无情的真相。
何灿不服气:“那你现在就要和这样我的捆绑在一起了,不怕你以前的好名声都因为我毁了吗?”
“所以我希望你婚后能谨言慎行。”肖革看向她,“不然就把翡翠还回来。”
刚说完,他的手背就被何灿戳了戳。
“干什么?”
何灿瞪大眼睛似是不解地望着他:“你的手挺热的,嘴巴怎么这么冰冷?”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肖革率先移开了视线,车内也没人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薛文与媒体交代完婚期细则后终于上车,宾利这才在众多媒体的注视中缓缓驶离,一路无言地将何灿送回到何家门口。
看到熟悉的景致,何灿推门下车。
“何灿。”肖革叫住她。
“什么事。”
何灿觉得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有话刚刚在车上怎么不说,非得等她要走了才讲。
肖革对她的腹诽浑然不觉,只垂眼看向她明显开始肿胀泛红的脚踝:“这几天老实点,我不希望我的新娘要拄拐或是坐轮椅,被媒体说肖太太身残志坚。”
何灿翻了个白眼:“知道啦。”
可临走她自己又想起一桩事来,匆匆对肖革说了句“你等我一下”后,便一瘸一拐地进了家门。约五分钟后,又见她换了双轻便的鞋,单脚蹦着出来,看她脸上的红晕与额头上的汗,显然是有些吃力。
不知她要做什么,肖革降下车窗,没想到从车窗中递进来一沓钱。
“还你钱。”
肖革刚接过还没来得及细看,何灿便立刻转身又一下一下地跳走了,似乎丝毫没想过,让司机或是薛文跟着她进去拿对于当下脚踝受伤的她来说其实是更便利的。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宾利这才又缓缓启动,而车上,肖革盯着那几张钱数了下,一共一万。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他掏出钱包塞了进去。
意料之内的,肖革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所公布的婚讯,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是出自名门帅又多金能力出众风度翩翩的港人口中的最佳夫婿人选,一个是家里濒临破产恶闻一大堆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败类。用正常人的思维,也无法想通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去的,也几乎所有新闻媒体都给足了篇幅和版面来报道这一桩婚事,报道的角度也各有不同。
有人从实际利益出发,怀疑肖何两家私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于是将何家祖上十八代都挖了个遍。也有人从最基础的男女情爱出发,怀疑肖革在国外出差时与何灿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但罗列了两人的近五年的行程,都没有能对得上的。更有港城本色,玄学之说,非要说两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合,大旺特旺,但最后被无情辟谣,因为肖革的具体生日,从来没公开过。
总之,在这短短的两周内,港城可谓是被这则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九云山安保严格媒体记者进不去,肖革的住处又从未公开,那么能蹲点的就只有何家的宅子了。
于是何家的三层别墅外,从早到晚每天都蹲守了大批的媒体狗仔,吵吵闹闹不可开交。
对此,何建章却意外地表现出极高的兴致,甚至还掏出喜糖发给记者,恨不能全国上下都知道何家如今是肖家的亲家了,他也能扯着肖家的幌子多做几桩生意。
这片喧闹之中,唯有两人显得格外安静,其中一位就是何灿,安静到连何家人都觉得意外,怀疑她在憋什么坏,甚至何建章还十分警惕地加强了家里内外的安保,以防何灿趁他们掉以轻心之时逃跑。
然而事实却是——她脚扭得实在太厉害了,当天晚上就疼得几乎不能下地,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不能出去玩,甚至都不能行动自如,闲来无事,何灿就开始琢磨着要跟肖革签个婚前协议,以确保婚后能真正做到互不干涉,尤其是要保证她自己在这段婚姻里的权益,不然万一哪天肖革真的给她戴绿帽子了怎么办。
各色条款写了一大堆,想了想又划去一半,然后再继续往上添新的条款,几张纸在她手里又涂又改皱皱巴巴却还是没有定论,毕竟还需另一位当事人点头。
但另一位同样格外安静的当事人肖革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一个多星期没看到人了,自那天试好婚纱之后就再没联系,仿佛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叫何灿的人存在,若不是何氏的账户上又多了一笔巨额资金,若不是婚前几天薛文特地过来告知他们婚礼细节,她还以为这桩婚事要就此作罢呢。
眼看着脚踝一天一天逐渐痊愈,婚期也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结婚这一天。
比起那些憧憬着美好婚后生活的女孩们,何灿倒是觉得这一天没什么特别的,如果非要找一些特别之处的话,那大概就是,这天是个雨天。
与夏季突如其来的暴雨不同,结婚当日是一整天的连绵阴雨。
早上统一穿着黑西装开着黑车的保镖整齐划一出现在巷子口接何灿去教堂,那架势在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接亲,反倒是送葬。
出门时,不知谁小声嘟囔着抱怨:“这气象预报一点都不准,下雨天嫁人也太不吉利了。”
吉不吉利的,又有什么重要呢?何灿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上了车,却没看见肖革,何灿这倒有些着急了,连忙地问薛文:“他人呢?”
薛文答:“革少爷有些事耽搁了,马上就到。”又说,“造型团队已经在教堂等着了,何小姐只要按照流程就不会出错。”
“不会出错”恐怕约等于“不要出错”。
若是在平时,听到这种话的何灿定然会奉上一声不屑的嗤笑,但她今天却没空在意这些细微末节,而是拽紧了自己的小包包,里面放着一张折了四折才能勉强塞进包里的婚前协议手写版。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肖革在婚前把这份协议给签了,这样她才能高枕无忧地嫁进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