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双再添一盏灯,盈悠头也不抬:“几更了?”
“快三更了。”梅双皱眉道,“一回来就在抄这本书,随便找个人帮你抄不就行了,快去睡吧。”
盈悠沾了沾墨,悠悠道:“别人看了去我可不放心。”
梅双觉得好笑:“这么宝贵,难不成是什么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文章?”
“比那个还金贵呢。”盈悠抄了几笔,突然停顿道,“这些日子,兰淑芸那边没人进我房间吧?”
“你放心,有我在,看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那就好,盈悠打了个哈欠,比量一下才抄了小半本。
这好大的工程,估计还只是兰九偷出其中的一本。
别的不说,还挺能贿赂的......
盈悠大概扫了眼名单,幸好上面没有元家。要么是二叔父滑跪的太快,要么就是看不上忠国公府,连拿钱贿赂的必要都没有。
她活动活动发酸的手腕,这种证据当然是保存的越多越好,万一哪天出了意外,全放在她这也不放心。
盈悠撑着下巴,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我一份,表哥一份;齐家一份,李正清一份......
那她得抄到猴年马月啊!
空间商店也被关了,不然她还能兑换道具偷个懒。找谁帮忙比较好呢?
“这就是你让我来当苦工的理由?”齐南抄着抄着,毫不客气地对她脑门敲了一下。
“哎呦!那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吧。”盈悠哼道,“我就问你,你和你娘要不要?”
“谁说我们不要了?”
“那还抱怨,难不成让我给你抄好送过去?想得美,快抄吧。”
齐南摇了摇头:“你真不可爱,不像我家西西。”
齐家取名十分朴实无华,一心凑成东南西北,齐南就是家里的老二。盈悠听到她喊西西,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直接像大姐她们一样说小妹不行吗?
“那你家东东呢,你不觉得可爱了吗?”
齐南听到她喊东东,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你会觉得你哥可爱吗?”
盈悠回嘴:“我又没哥哥。”
齐南斜眼笑道:“赵夫子不也算你半个哥哥?”
“好啊。”盈悠玩心渐起,提着笔,努力绷着上扬的嘴角,“拿我表哥打趣,哪天我一定要告诉他。”
“唉,唉,你这人怎么还玩不起了。”齐南无奈道,“我错了,快抄吧。”
结果齐南抄完自己那份,说什么也不肯帮忙抄了。盈悠气的要死,齐南劝道:“反正放在你这也不安全,不如放在赵夫子那最保险,至于李正清,还是先别给他的好。”
盈悠有些犹豫:“眼下他同丞相已是势如水火,还要这么防着他吗?”
“你自己耍的手段,怎么这时候倒糊涂了?”齐南接过盈悠手中的笔,让她歇一歇,“他之所以与丞相为敌,最开始不是因为你叔母父亲和丞相之间的缘故么,倘若哪天丞相抛弃了兰效业,你那小堂弟身边没有威胁了,他们之间还会有这么大矛盾?”
盈悠垂眸:“可是李正清能官复原职,是有齐大人在里面周转。现在他又和丞相闹得那么难看,丞相怎么可能和他把手言欢?”
齐南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日好友,今日仇敌,这种事在朝堂上还少了不成?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她凑过身来轻声道:“要我说,你还得再逼一逼。”
盈悠不赞成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激过我叔母了,兰效业肯定想尽办法劝丞相对付他,这就够了,你就不怕浪吹过了翻了船?”
“又不是要在朝堂上打压他,是用感情。”齐南抽了张空白的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人,用笔指着那小人,“喏,这不就有现成的么。”
盈悠不可置信道:“你要我故意对杳霭下手!”
“小声些,说的那么难听做什么。”齐南挑了挑眉,“又没要真的断手断脚,装个样子罢了。就算你不动手,那边就会眼睁睁看着不成?”
“不如你先发制人,反倒能省许多麻烦,小孩子哪有那么娇气。”
盈悠夺回她手中的笔,齐南也不恼,笑眯眯地拿起自己抄好的账本:“罢罢罢,我不惹你。好姑娘,你且自己慢慢考虑吧。”
“其实,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齐南走后,582xx分析道,“这样可以借机陷害兰淑芸,限制她的活动,不就保障了元杳霭的安全么。还能进一步激起李正清和兰家的矛盾,让他和丞相之间斗得更厉害。”
盈悠哼了一声:“这件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她当然乐的劝我了。”
虽说不会害你,但难免有自己的考量。
尽管她能理解齐南,但还是不适用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让人不得停歇,只能一直走下去。
盈悠烦闷地叹了口气,真正对她毫无所求的人,祖母或是梅双、大姐,这些事不好也不能向她们袒露。
她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梅双这时敲了敲门,探头进来:“晚饭想吃什么?”
“唉。”盈悠阻拦道,“让他们别做了,和我出趟门,我有东西要给表哥呢。”
梅双不解道:“明天去学堂的时候给不就行了?”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盈悠收拾好书,笑道,“快帮我备马车吧。”
——
盈悠人刚到勇国公府,门子看到她忙说不用通传,直接让她和梅双进去了。
小秋知道盈悠回来了,高兴地过来迎接她。盈悠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姨妈她在府里吗?”
“夫人去庙里祈福还没回来。”
“那表哥呢?”
小秋点了点头:“在府里呢。”
“好,我正好有事去找他,你和梅双去玩吧。”
盈悠走到熟悉的书房,大门紧紧关着,外面也没小厮守着。
这是怎么回事?她轻轻扣了扣门:“表哥,你在吗?”
盈悠客套了一下,便推开门,笑道:“表哥,我带了——”
赵玄济是好好的坐在那不错,偏偏书房里还多了个人,盈悠看到他熟悉的穿衣风格后嘴角一抽,这想装普通又装不到精髓的打扮,陛下怎么又来了?
陛下看到盈悠,折扇一甩:“唉,表妹,你怎么来了?”
盈悠不动声色地将书囊往后撇了撇,木着一张脸:“陛下,您怎么在这?”
“嘘。”他忙将门关上,小声道,“表妹,不是让你有空就去宫里玩吗?”
“我要学习呢,哪里有空。”
陛下见盈悠身后藏了个书囊,若有所悟:“那你是有不会的来问玄济了,我也会,问我呀。”
“不行!”盈悠下意识声音大了起来,死死抓着书囊,紧张地看着他。
陛下眼睛一眯,背着手肃声道:“朕让你拿出来。”
盈悠向赵玄济投去求救的目光,赵玄济叹了口气:“陛下,多大的人了,还吓小姑娘。”
“嘿,她平时牙尖嘴利的,哪点像小姑娘了?”陛下笑道,“到郡主府上倒是有点小姑娘的样子,阿岭可真有本事,哭得眼睛疼不疼?”
盈悠脸气红了:“我没有!”
你知道自己差点被送去和亲,不会害怕吗?
盈悠被他一激,手上也松懈下来。陛下逮准机会一把捞过她的书囊,盈悠发出一声惨叫,吓了他一跳。盈悠见状要抢回来,陛下高高举起书囊,好奇道:“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紧张?”
“快给我!”
“说了再给你。”
“不行,这又不是你的!”
赵玄济脸色黑了下去,将两人给手动分开。盈悠忙抓着他的袖子小声道:“表哥,快拿回来,那里面是账本!”
陛下耳力极好:“什么账本?”
盈悠捏着赵玄济的手臂,看了他一眼,突然声音小了下去:“表哥前几天给我看的,不能给别人看到。”
只能对不住你了表哥。